“这么多?茧子,甚尔哥哥你每天训练时间是不是很长?很累?”
“还?行。”
“你今天也是因为赏枫来这里的,偶然碰上了?那些怪物吗?”
“……算是。倒是你,过桥前就发?现了?怪物的气息吧?为什么还?要跑过来。”
“因为甚尔哥哥你的气息比他们强多?了?啊,而且我从来没见过别人斩杀怪物的样子,稍微有点好奇。”
“没见过?你是御三家?哪家?的?”
“御三家?,那是什么?”
“啧,别装傻,小家?族不可能布置得了?阻止诅咒进入的结界,你姓什么?”
“这个妈妈说了?不能说,否则会被坏人利用。”
上一秒还?亲热乖巧地喊人哥哥,一触及重要的事情就紧紧地闭上了?嘴,偏偏面上还?摆出一副不好意思这是机密问题我不能说的无辜模样,几番来回都没能问出什么,要不是还?想要利用她的能力,甚尔早就伸手掐上了?这个黑心团子的脖子。
绕了?好几个圈子,甚尔问出的情报不多?,只知道这雪团子身体不好平日?很少出门?。今是她七岁生日?,好不容易求得了?母亲同意带她来清水寺赏枫,结果贪玩迷路,不知不觉就走?到这里。
“不过清水寺真的好漂亮!我是第一次来这种没被包场满是游人的的景点,甚尔哥哥你知道吗?还?有外国游客用英文夸我可爱说想和我合照呢!”
第一次看到这种热闹场景的小姑娘眼眸星亮,手脚并用,叽叽喳喳地向?他描述自己的见闻,染着兴奋红晕的白嫩脸颊流露出的鲜活笑意,看起来确实不假。
但甚尔对?还?没自己腰高小不点的喜怒哀乐并不关心,聊了?几句觉得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?就把?自己把?她玩得发?痒的手抽了?回来,伸手点了?点外面的屏障,漫不经心地让她再赋予自己咒力,好让他把?屏障打破带她换个地方玩。
对?于他这个提议,第一次偷溜出家?的幸子虽然看起来很心动,但又有些迟疑:
“再给你咒力……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做到,因为我对?能力掌握的还?不熟练,经常会弄出一些奇怪的副作用。”
“安心,就算你昏倒了?我也不会丢下你,而且你走?丢这么久,你妈妈该担心了?。”
“是哦!妈妈现在肯定特别担心,我得快点回去?才行!”
被甚尔这随意想到的话一提醒,幸子脸上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瞬间退得干干净净,银白的贝齿咬着下唇,有些焦急地合十双手努力集中精神,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模样,让甚尔有些惊讶地挑了?挑眉。
而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移开的幸子已经没有完全注意他的神情变化,发?现自己状态不大好可能发?动不了?术式后,绞着手指纠结了?数秒,而后喊住了?甚尔,抬眸看着他认真说道:
“我的能力除了?我自己,也会受到接受它人的意愿影响。”
为了?早点打破这个屏障回去?找妈妈,幸子也顾不得妈妈过去?千叮万嘱的保密原则,一股脑地把?自己能力的细则告诉了?面前这个唯一能帮助她打破困境的少年。
“甚尔哥哥你对?咒力的渴望越强烈,我的‘蝴蝶梦’就能发?挥出更强大的力量。”
“所以甚尔哥哥,你快回忆一下你对?咒力最深的渴望,这样我的能力发?动后就能运转得更顺利。”
对?咒力最深的渴望……顺着这个话题往深处想,甚尔呼吸忽然一顿。
因为没有咒力,他被禅院家?的垃圾当?成比诅咒还?不如的东西对?待,哪怕他身体逐渐发?育完全,能拎着成串的特级咒灵脑袋回去?,对?那些垃圾来说,他所做的一切,都还?不如六眼小鬼今天去?了?哪里见了?谁重要。
他小时候曾无数次想过,如果自己有了?咒力,要如何把?这些轻贱他的家?伙碎尸万段,丢去?喂低级诅咒,但随着年纪的增长?,他对?这事也渐渐不那么在意,只是开始盘算要怎么攒足独自生活的钱早日?离开那个垃圾堆。
——因为他对?禅院家?垃圾们的肯定,已经不在乎也不想要了?。
反正再过上两三年,就算没有咒力,只要有把?趁手的咒具,他就是咒术界最强的存在,那些人认同与否,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。
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们最为推崇的六眼小鬼,但那样的狂热的目光,他也不需要。
他的骄傲,不需要那些垃圾来肯定。
……不过多?点咒力也没什么不好的,而且这个小团子这么有趣,带在身边,说不定能给无聊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。
这么想着,甚尔不动声色地朝幸子点了?点头,见她眉头紧锁咬着唇一副快哭出来的担忧不自信模样,不由得抬手捏了?捏她的脸颊,在她惊愕的视线中轻嗤了?一声。
“和老头子一样皱着张脸干什么,就算你不相?信自己的能力,相?信我就可以了?。”
捂着被捏红腮帮的幸子眨了?眨眼,懵圈了?一样愣愣地看着甚尔,在他手痒地抬手打算捏另一边脸颊的时候才回神飞快地偏脸躲开,在甚尔略带惋惜的神情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,恢复了?甜甜的元气笑脸,眼珠转了?转像是想到了?什么得意一笑,飞快地伸手摸上了?他的发?顶。
甚尔:……忍耐,虽然拥有咒力不是他的梦想但有总比没有强,而且这报复心强的丫头长?得还?不算,让她摸一摸自己也不吃亏。
“今天的风真大,甚尔哥哥你头发?上都掉了?落叶。”
幸子笑眯眯地摊开自己圆润白皙的手掌,把?刚刚从甚尔头顶取下的落叶塞到他手里,像是对?待什么珍宝一样,小心翼翼地合上他的大掌。
“说起来,我们还?都是为了?欣赏这些漂亮的枫叶才相?遇的,还?真要感谢它们才行。”
甚尔:“……”他刚刚的回答那么敷衍,这丫头竟然还?信了?觉得他真的是来赏枫的?
懒得解释的甚尔默认了?她的话,顺着她的意把?那片普通的红枫叶捏在右手手心,甚至再次碰到那些红色的蝴蝶,运作咒力打破‘帐’的时候,用的都是没握叶子的左手。
人生头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握着个东西,甚尔拿出了?十足的仔细,以至于打破‘帐’,体内咒力忽然乱窜昏过去?都没有放开。
而在回响着冰冷滴答仪器声的医院醒来时,他掌心的这片枫叶,也就成了?提醒他方才种种不是梦境的唯一痕迹。
***
之后的日?子里,甚尔花了?不少功夫寻找这个能让自己拥有咒力的女孩。
虽然他不是非有咒力不可,但这种能让人瞬间获得强大力量的能力他也没理由拒绝。而且那个和大小姐一样娇贵柔弱,却不怕血腥不怕杀意全开的他,只对?妈妈特别在意的丫头也挺有趣的,找来给生活增添乐趣也不错。
抱着这种想法,他暗中把?京都稍微有点名气财力的家?族都翻了?个遍,可惜一直没能找到那个满肚子坏水雪团子的影子。
但甚尔没想到,十一年后,就在他几乎放弃了?这件事的时候,又在自己闲得无聊,纯粹为了?打发?时间去?的一个富家?少爷小姐毕业晚会上,再次看到已经长?大了?雪团子。
虽然她画了?个奇怪让自己变得更丑的妆,还?用隐形眼镜遮住了?剔透明亮的碧绿眼眸,但他还?是通过自己这十一年在梦中不知重新看到了?多?少遍的咒力痕迹,一眼就认出了?她。
虽然只是普通人水平的咒力,但他的眼睛很好,哪怕是这样的咒力也能精准捕捉到,且能轻易地把?她和其?他人区分开来。
不过除了?外表,这个雪团子的行为举止,也和过去?有了?很大的差别。
香槟粉的丝绸长?裙剪裁巧妙,胸口的褶皱让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看起来不那么明显,脸上温和的微笑像是用尺量出来一样标准,和人说话时低得恰到好处的头颅,更是让她和画中走?出的大家?小姐一样温婉可人,和他印象中精灵古怪的黑心雪团子完全判若两人。
他听到旁边的人喊她幸子小姐,在旁边稍微多?转几圈,就马上知道了?这个雪团子其?实是铃木财团的二小姐,不过因为身体不好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,而且活动范围基本就在东京,所以他就是再把?京都再翻个底朝天,也肯定找不到别的线索。
呵,害得他白白找了?这么多?年,这笔账,他可要好好和她算一算。
这么想着,甚尔不动声色地把?负责幸子那边酒水的应侍生拖到厕所打昏,自己随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拿了?几杯冒着泡泡的香槟和度数不高的红酒放在托盘上,慢悠悠地穿过人群,走?到了?幸子躲闲的那个角落。
不过在他走?过去?之前,三个打扮得和圣诞树一样戴满了?宝石,衣服闪闪发?亮的女人就先他一步,端着小半杯深红的葡萄酒,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?到幸子所在的角落。
抱着看好戏的态度,甚尔止住了?自己的脚步,把?自己的气息隐入周围的人群,一边慢悠悠地在周围打着转,一边听着幸子那边的动静。
“那个,铃木小姐,请问您还?记得我们吗?”
从桌上摸了?一块手指大小,表面缀着樱花花瓣的糕点丢进嘴里,甚尔透过桌上花瓶上雅致花朵的缝隙,饶有兴致地看着角落沙发?里面色温和的少女抬眼看了?眼来人,双手按着裙摆,不紧不慢地站了?起来。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三位是我的小学同学吧?”
茶色头发?的少女用食指点了?点自己的下巴,歪着头,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:
“不过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?,我们也不是很熟,三位名字我就不太记得……你们今天特意来我们班级的毕业晚会找我,是有什么要事吗?”
听到她无可指摘的完美回答,三人组最中间的栗发?女生掩嘴娇笑了?两声,尖锐的回答声却无半点笑意:
“要事?我们这种普通人家?的孩子,能和铃木家?的二小姐有什么要事呢?”
“过去?不过是看您没有朋友一个人可怜多?和您说了?几句话,大晚上就被您的朋友好好照顾了?一遍,最后不得不转学从您的视野中消失。”
栗发?女子没有刻意压低音量,离得近的人都侧头往他们的方向?看了?过来,有的男生皱眉想上前帮忙,但都还?没走?两步就被身边的同伴拦了?下来。
周围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,像是吃准了?这位大小姐为了?维持平日?温柔的形象绝不会大声反驳。但甚尔掀着眼皮稍微一扫,就知道幸子此时这低眉顺目,只简单无力地反驳了?两句的模样并不是怕了?,而是单纯地没把?这些人放在心上,懒得再和他们说罢了?。
不知道自己小心思被人看穿了?的幸子,依旧捏着裙摆微微垂下眼眸,避开了?挑事三人组的目光,两三句我不是我没有的微弱反驳后就微咬着唇不说话,柔柔弱弱的模样,看起来就是在高塔中等待骑士救援的公主。
见她半句话都不反驳,为首的栗发?女子又觉得有些没意思,不阴不阳地再刺了?她几句,虽然旁边的两人一直在旁给她帮腔递梗,但主攻击目标不说话这戏还?是唱不起来,于是等到迹部家?少爷高调登场的时候,她们都毫不犹豫地抛下她离开。
看够了?戏的甚尔,在周围不知何时围过来支着耳朵的人都离开后,才重新拿起托盘慢悠悠地晃了?过去?,跟在已经隐去?了?笑容的幸子后面,往露台走?去?。
杯户大饭店的露台面积不大,只能站下四?五个人,但身材高大的甚尔加快脚步紧跟在幸子后面往里面一挤,瞬间占据了?露天面积的一小半,让原本能看见星空的雅致小天地狭窄了?起来。
看到陌生男人跟在自己身后和自己闯入同一空间,娇弱的大小姐却意外地没露出什么害怕的神情,大大的眼眸在他的脸和身材一扫后露出丝了?然,似乎是把?他当?做了?向?客人向?殷勤的应侍生,打开手提包像是想用小费把?他打发?走?。
虽然知道那个小包里可能有自己接下来几年的生活费,甚尔却没有半点兴趣,像骑士一样屈膝弯腰,把?手中托盘递到幸子面前,微勾着唇抬眸专注地望着她,用百试百中的温和磁性声音劝道:
“夜晚风凉,小姐要不要喝一杯酒暖暖身?”
为表示自己的酒没有问题,他还?特意又加了?一句话。
“当?然,如果这里的香槟和红酒您都不喜欢,我可以去?外面再帮您倒一杯您喜欢的。”
从第一个音节开始,甚尔的眼睛就一直望着自己面前的女人,举着托盘的手没有移动半毫,故意和她凑得很近,想知道她会不会认出自己。
数秒后,被他盯着的大小姐忽然轻笑了?一下,伸手从他手中的托盘里随意挑了?杯红酒,学着宴会厅里那些小酒鬼一样握着杯脚晃了?晃,仰头抿了?一小口,立刻皱起了?秀气的眉毛。
看到她这幅嫌弃的模样,甚尔虽有些失望她没有认出自己,对?她的兴趣却没有减少,随手把?手中的托盘随手放到阳台栏杆上,又大大上前了?一步,挡住了?大半月光,有意无意地,把?苦着脸咽下口中红酒的少女罩在自己阴影里:
“怎么样,酒的味道?还?喝的惯吗?”
“……还?好。”满脸写着不喜欢的茶发?少女干巴巴地回答道。
“那要不要再喝两口试试?酒这种东西的魅力不在味道,而在酒精麻痹神经后的微醉感。”作为一个无论如何也喝不醉的人,甚尔其?实对?传说中能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暂时忘记痛苦烦恼的酒有些向?往,见幸子眼底还?带着几分好奇不是特别抗拒,便又压低了?声音劝道,“喝的时候想想你最想实现的梦想或是最想见的人,说不定就能在喝醉的时候见到了?。”
“……”
不知被他的哪句话给说服了?,原本面带嫌弃的茶发?少女一言不发?地举起杯子,喝药似的一小口一小口抿着,努力喝完剩下的小半杯红酒,啪的一下把?空的高脚杯放到露台的大理石栏杆上,清脆的声响,让甚尔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已经醉了?。
“骗子……我面前明明还?是个小白脸,根本不是妈妈。”
少女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?诱人的红色,迷离的双眼微眯着,伸手拽住甚尔的衣服像是想找他算账,结果穿着长?长?高跟鞋的自己没站稳,结结实实地摔进他的胸膛里。
“坏人,骗子……我要妈妈,你让我再见妈妈一面好不好?”
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的话语,因主人模糊不清的咬字变得软绵绵的,甜腻的尾调让甚尔都心头一痒,就在他思考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个小醉鬼时,怀中人已经因他的冷淡而不开心地抬手勾住了?他的脖子,强迫他低头看向?自己。
但又在看清了?他五官的瞬间失去?的兴趣,眼底深处的亮光一点点黯淡,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:
“果然,死?人不会复活,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?。”
“无聊,酒这种东西也不过如此……亏妈妈原来还?一直不让我碰。”像是想到了?什么有趣的东西,醉眼朦胧的少女又忽然吃吃地笑了?起来,勾在他脖子后的双手用力,踮起脚凑到他耳边,像是情人般低声呓语,“反正破一个两个规定都是破,你能不能陪我,尝尝另一个成人的禁忌味道?”
作者有话要说:幸子小时候就和惠惠小时候一样可爱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