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娇丝毫没察觉，迷迷糊糊的枕着少年的手掌心睡着了。
正在教书的太傅见状，无奈摇头，他就知道这长公主不是个好学的，这才听了多久就开始打瞌睡了。
见太傅拿着戒尺举着书卷将要移步到燕娇身旁，宋景煜轻咳了声。
燕娇恍恍惚惚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，环顾四周。
她刚才睡着了，好像是脑袋枕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。
刚才……该不会是他用手拖住了自己的头吧？
是错觉么？
见少年神色如常，燕娇揉揉眼，见太傅移步到她这边的案牍上，连忙把书卷摆正，装做认真的看着书卷。
这节枯燥的课就这样结束了。
接下来是骑射课。
“你的腿不方便，今天先学射箭吧。”燕娇推动着宋景煜的轮椅往外走。
身后的秦陌也跟着往骑射场那边走去，今天的燕娇的确一个目光都没落在他身上。
“欲擒故纵罢了。”秦烟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“我倒要看看燕娇装到什么时候。”
秦陌眸光淡漠的看了眼少女少年离去的身影，面上丝毫起伏也无。
不再纠缠他就好。
他此生都不会对燕娇动心。
——
此时已经是正午，烈日当空，为这隆冬增了几分暖意，暖金色的日光照在人身上，暖烘烘的。
骑射场内摆放着一排排的箭靶子，旁边搁置着各式各样的弯弓，箭羽。
几个小皇子正在挑选弯弓，身旁是教授皇子们射箭的武将，以及伺候的太监们。
“左手持弓，右手勾弦……对，稳一点。瞄准——”武将手把手教导着小皇子们。
“长公主，郡主，小国舅。”见他们来了，武将连忙颔首行礼。
“皇姑姑。”几个小皇子见到燕娇也乖乖的跟着行礼，动作拘束中透着疏离，看样子跟原主关系大概是一般的。
“皇姑不是对骑射不感兴趣么？”大皇子今年7岁大的模样，长得白白胖胖的跟白面馒头似的，疑惑着。
“嗯，我是带他来的。”燕娇推着轮椅。
“他？”三皇子更小一些，只有六岁大的模样，眉头皱成了毛毛虫，“他不是亡国质子么？这样卑劣低贱的人为何要跟我们一起学骑射？”
燕娇原本还对小团子有些好感，听到这话，皱眉，“亡国质子怎么了？我想让他学他就能学。
还有，他怎么就卑劣低贱了？他曾经也是皇子，跟你们一样的。”
“可他还坐在轮椅上，只是个废人，怕是弓都拉不稳吧。”大皇子挺着小胖肚，说出的话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“皇子们说的没错。”秦烟挑选了一把弓递到秦陌手上，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学了么？有些人仗着自己是长公主就肆意妄为，让人贻笑大方。”
宋景煜从小到大听了无数羞辱他的话，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，可燕娇却气的涨红了小脸，她冷笑一声，“宋景煜是皇上赐给本公主的男仆，本公主的男仆难道学不得骑射？
你口口声声阿猫阿狗，是在质疑当今天子？”
“你……”秦烟气的直瞪眼，有火无处撒。
“别怕，谁敢骂你我就帮你怼回去，谁敢欺负你，我就帮你狠狠欺负回去。”燕娇叉腰，护犊子的模样，“宋景煜是本公主的人，他，我罩定了。”
话音落下，其余几个皇子也敢怒不敢言，把话给憋了回去。
宋景煜没想到燕娇会一次次的站在他身旁袒护他，明明这些话对他来说不算什么，可小姑娘却比他还要生气，就像那些人在辱骂她自己似的。
他从未被人这样袒护过。
宋景煜垂落在袖口中的手微微攥紧，心头划过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，看向燕娇的眸光泛着几分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柔和。
“别理他们，以后你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尊贵。”燕娇安抚着他的情绪。
宋景煜墨深的瞳仁看着她，他看到她清澈的杏眸内倒映着的全都是他的模样。
他会比这些人都尊贵？
这话犹如一记重锤在他心口上重重敲响。
他都没有这个自信，可她却竟然这样相信他。
“所以，你可得快快好起来。”
燕娇推着他的轮椅，一一帮他挑选着弓箭，放在手上掂量着，还怪沉的。
“这把吧，你试试？”燕娇把那把雕着古朴花纹的弓箭递到宋景煜手上。
见宋景煜接过弓箭，燕娇朝武将招手，让他过来教宋景煜，而自己则坐在不远处晃悠着小腿，看着少年学射箭。
“切，一个瘸子而已。”
“就是，看他能射出花来不成。再怎么学，也比不过咱们。”两个小皇子不满的嘟囔着。
而此刻，秦陌已经搭上箭羽，拉弓，瞄准，箭羽嗖的一声，朝中间的靶子红心处射击过去。
“真不知道皇姑姑看上这瘸子什么了。我看着国舅都比瘸子要强一万倍！”
在小皇子们的嘟囔声中，宋景煜不疾不徐的拉弓，射箭，那只箭羽破空竟顺着秦陌的那只箭羽的方向，腾空，入破竹般劈开了秦陌的箭羽——
瞬间，秦陌那只只差一点就要射中红心的箭羽被从中间劈成两半，无力的散落在地上。
而宋景煜的那只则势如破竹般，狠狠击中红心。
“这……怎么可能？！”秦烟不敢置信，而秦陌这才开始审视宋景煜，似要将他整个人看穿般。
“这瘸子竟然有两下子。”两个小皇子对视一眼。
“太棒了！”燕娇站起身来，快速朝宋景煜跑去，给宋景煜竖起一只大拇指，她有种老母亲看崽崽变强的养成的快.感。
“看吧，你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。”燕娇把另外一只箭羽搭在宋景煜那只弓上，笑的眉眼弯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