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久离醒的时候,又被换到了另一间房,但这里他非常熟悉。
“我竟这么回了丞相府。”
连沈御泽都不知道,他带回的这人,表面装着素衣的皮,内里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沈弦歌。
“素衣公子,长公子吩咐你醒后便过去伺候着。”门被人敲响。
顾久离应了一声,他现在身无灵力,要想在沈御泽手里活下去,只能事事顺着。
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逃出去,而在这期间,他也可以顺道调查一下苏媛被害的线索。
清透的薄衫被换下,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糙的青色短衫。
素衣身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,唯一看着值钱的,就是头上的那根青玉簪。
顾久离收拾完自己便去了相府正厅,那里,正等着两个人。
远远的,正厅里就传来了一阵笑声,顾久离驻足,没有再前。
记忆里,那怯懦的,却异常坚毅的人,陪伴了自己整整十年光阴,他到死都不会忘记,即使只是一阵笑声,他也能分辨出。
那是属于柳行的。
“素衣来了,那就快过来,这是柳辞,本公子不在的时候,整个相府都是交由他在打理。”沈御泽老远便发现了顾久离,只是,令他好奇的是,这人竟驻足不前了。
莫不是怕了?怕他杀了他灭口?
顾久离被发现后也没现出窘态,他逐渐冷静下来,让自己更加清醒。
“素衣见过长公子,见过…柳辞公子。”顾久离顿了顿。
心里不禁觉得讽刺,原来,他竟是连名字都是假的。
可更巧合的是,柳辞今日穿的也是一身青衣,从前,柳行说,自己喜欢穿一身黑,因为那样耐脏,可以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狼狈。
所以后来的他,也喜欢上了穿一身黑。
因为从前那身白,他已不配。
“我都听御泽说了,你是承欢馆出来的,虽然身份上不得台面,但到底也是个可怜人,你放心,来了相府,以后就是我相府的人了。”柳辞嘴角挂着一抹温和恬淡的笑。
那个怯懦的影子不再,如今的他,比以前好看多了。
曾经面黄肌瘦的脸,现在被养得圆润白皙,那张瘦削的脸长圆了些许,尤其是那双眼睛,又大又清透。
“多谢柳公子美意,素衣不甚惶恐。”顾久离微微一拂身低垂着首。
沈御泽一直看着两人,他发现顾久离在面对着柳辞时,似是有丝不自然,就仿佛,他们曾经相识过般。
可柳辞看起来面色如常,根本不像是与素衣认识的模样。
“素衣认识行之?”沈御泽把玩着手里的茶盏,状似无意的问道。
顾久离蹙着眉,不解的看着沈御泽。
莫非,沈御泽口中的行之是柳行?
原来他真名叫柳辞,字行之。
顾久离轻笑:“素衣怎能认识像柳公子这样的人呢。”
沈御泽挑眉,视线转到顾久离的脸上:“当真?”
柳辞这才认真的注意到素衣,他侧过头打量着顾久离的脸。
随即摇头道:“御泽,你多虑了,我并不认识素衣。”
沈御泽想起,柳辞从来了相府后便一直待在府里,哪里去过承欢馆,倒是他多想了,见着什么都会下意识的怀疑对方。
沈御泽:“也是,不过,也许你没来相府前曾认识他呢,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,或许你都忘了。”
柳辞拧着眉头:“或许吧。”
顾久离想起在浦城遇上的柳仕,柳仕之死缘于柳辞,两人之间必定有交涉,如此说来,柳辞定也知道了自己出生所在。
柳仕是顶替柳辞去死的,可当时,自己所见的,分明就是柳辞。
到底待在他身边十年的人究竟是谁?
可柳行这个名字都是假的,是不是也代表着,当初待在他身边的就是柳辞,只不过,他用了柳行的名字,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
“素衣。”沈御泽眉目轻蹙,他看着顾久离逐渐恍惚的眸子,声音不免加大几分。
顾久离回过神,暗自恼怒着自己方才的疏忽。
顾久离弯下身:“素衣该死。”
柳辞见状起身道:“无妨,许是素衣回想起了以前的事,可我到底记不得了,我和素衣公子确实并不相识。”
沈御泽摆摆手,面色和缓下来,他放下手中的茶盏,起身来到柳辞身侧将人揽入怀里。
沈御泽:“既不认识,那便下去吧,不过,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本公子的事。”
顾久离心一提,沈御泽的意思是,他的小命还捏在他的手里,他的一举一动也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目送着两人离开正厅,顾久离心里却是百味陈杂。
他没有去问沈御泽关于承欢馆的事,想必素衣的卖身契已经被沈御泽拿到,他现在的当务之急,应该是找个机会离开丞相府去找伽佑才是。
若离不开丞相府,那他只能先收集线索了。
褚言一路回了客栈,他能感觉到,顾久离已经回了客栈,只是意外的是,顾久离和伽佑坐在一起。
褚言抬腿走进两人桌前,他在顾久离对面坐下,面上惯有的淡定让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。
倒是伽佑率先开口了:“褚施主,贫僧有话对你说。”
褚言:“何事?”
伽佑面上神情很是认真严肃:“顾施主被鬼气侵体,贫僧方才已为他度化了些许。”
褚言手一紧,他启唇反问:“就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