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久离差点就要为夜琪拍手叫好了。
如果他醒不过来,无人解咒,他便会彻底沦为夜琪的杀人工具,而他醒过来了,夜琪也能完全替水修然洗脱嫌疑,将他置于死地。
不过,他既然会回东宫,自然也是因为,普天之下,能解噬魂咒的人,除了施咒人外,就是纪覃书了。
身负阴阳眼,能看清所有的邪恶,和净化所有邪念。
而噬魂咒也算是比较阴毒的一种咒术了,这种术法源于蜀地琉鸢国,想不到水修然竟然也会蜀地的咒术,看来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。
“想要知道我有没有中噬魂咒很简单。”顾久离磨了磨牙,他轻捻唇角,笑得意味深长。
夜琪和富隆纷纷转头看向顾久离,连带着水修然也讶异的看向了顾久离。
“水修然,你说你未下咒,现在,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,驱使噬魂术。”他说得一脸笃定。
夜琪心下疑惑,冷眼扫向水修然,水修然蹙了眉,也不知是什么情况。
噬魂咒若是未解,顾久离绝不会醒过来,而他如果解了,水修然再用噬魂术的时候,也绝不会成功驱使顾久离的。
但夜琪是个小心谨慎的人,他不敢让水修然真的当众驱使噬魂术,毕竟,顾久离实在是淡定了,且胸有成竹的模样,让夜琪不敢去赌。
想到此,夜琪一甩袖,道:“本王突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,至于顾久离,既然是太子的人,那便交由东宫处置吧,富大人,本王先回王府了。”
富隆一脸惊愕,还没反应过来,夜琪就已经带着水修然离开了巡捕衙。
宴扬松了一口气,正准备也离开这里,熟料纪覃书却叫住了他。
“宴扬。”
宴扬:“何事?”他凝眉不解。
纪覃书:“听说你被梦境所困,需要我帮你看看吗?”
宴扬想起临行前夜琛的嘱咐,现在机会却在眼前,可他到底只能放弃:“抱歉,我得回趟王府,此事我牵扯进了其中,理应给殿下一个交代,等我解决了这些事再来找纪公子,届时还望纪公子不吝相助。”
纪覃书觉得很是惋惜,不禁苦笑。
因着顾久离的原因,所以他现在能出来的机会不多,晏扬既然不想让他帮忙,那就只能等下次有机会了。
“无妨。”
被无视的富隆:“……”
富隆开始怀疑人生,想他堂堂正四品巡捕衙审讯官,竟然被人无视了个彻底。
可眼前的三人,没有一个是好惹的,端看顾久离能直接废了梁宇轩,他就知道这人不简单。
他只是个普通官员,没有灵修强大的灵力互身,有的只是这么一层身份。
顾久离突然道:“大人,既然宁王殿下也不愿插手此事了,你看,我可以走了吗?”
富隆一个激灵:“你走吧。”他挥挥手,生怕沾惹上麻烦一样。
顾久离无趣的撇撇嘴,和纪覃书一起出了巡捕房。
外面的百姓还围成一团,见到两人出来,皆面面相觑,也没人敢上去说什么。
今日的天色甚好,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,顾久离伸出手抬头透过指缝看向高悬于上空的太阳。
巳时的日光有些刺目,顾久离微微眯眼,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。
有多少年没有真实体会过这种被阳光包裹的温暖了?
就算是在纪覃书身上,他也无法真切体会到这种感觉。
他就像是一个隐在幕后,无法正大光明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邪祟。
只能偷偷窥视着这个世界。
一有机会,就不择手段的想要冒出头来,将人吞噬殆尽。
“君上,你待顾久离之心,在下始终看不明白。”纪覃书撑伞站在身后轻声道。
顾久离收回手转头看向纪覃书,“你又知道什么?”
“我看到了你的痛苦和迷茫。”纪覃书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面具。
顾久离脸上的淡然逐渐龟裂,暗红的眸子越发深邃,“栖骛,你话变多了。”
“千年光阴过,却道长恨时。是君上你变了,我们本就是一路人,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你我,又怎敢渴望站在阳光下,君上,你难道不恨吗?”
顾久离不再去看纪覃书,沉默着转过头迈步往前走,走在被日光照耀的街道上。
“本君的爱恨嗔痴,你无权干涉。”他冷冷丢下一句,人便彻底消失在了纪覃书眼前。
“这性子倒是没变。”纪覃书叹了一口气,随即摇摇头。
他先知会了苏恒一声,这才不紧不慢的去追顾久离。
毕竟,他身上的噬魂咒还没解,解咒时间一旦过去,除了下咒之人,连他也没有办法了。
顾久离回学院后,整个灵惜堂差点炸开锅,可正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,径直进了昭沐楼。
学院没有收到巡捕衙传来的通缉令,对于此事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顾久离前脚刚进昭沐楼,后脚纪覃书便跟了来。
“开始吧。”顾久离漠然盘膝坐于床榻上。
两人像是完全忘却了之前的不愉快。
纪覃书施施然放下手中的纸伞,顺着顾久离的气息漫步往里走去,阴阳眼也在下一刻缓缓开启。
而解开噬魂咒的同时,顾久离也在逐渐失去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