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禧宫
榻上的人已经昏睡了五日丝毫却没有转醒的迹象,太医院的人每日忙的焦头烂额,可不管什么方子下去,人就是半点反应也没有。
所谓医病难医心…
诊脉过后,徐太医等人跪在地上回话道,
“皇上,虽说贵妃娘娘她是损了心脉,受了过多刺激,才会导致昏迷,可臣等这猛药、针灸都轮着?试了一遍,娘娘她还是反应全无,依着?微臣看…娘娘这是自己不愿醒来呀!”
只见那抹月白的身影难以控制的抖了抖,清冷的声音难掩疲倦痛苦道,
“朕不管,明日俪贵妃再不醒,朕就活葬了你们。”
“是…臣等告退。”
李曜压下眼中浮上的雾气,回到榻前继续守着?她,
妆儿,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…
俊脸上已不复往日清冷,取而代之是憔悴落魄,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里笑意皆无,只剩心痛愧疚,眼下的两片乌青清晰可见,就连下巴上都长了青黑的胡茬。
他知道,她宁愿永远睡下去,也不想再见到自己。
李曜修皙的大手轻轻抚着?那张小脸儿,眼里顿时又变得酸涩不已,哑着?嗓子道,
“妆儿…别再睡下去了,只要你醒来,我?什么都答应你。”
榻上的人脸色粉润,呼吸均匀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,乌亮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,半点儿凌乱也没有,一看就知是有人精心的打理着?。
李曜拿起打湿的巾子,动作轻柔而熟练的沾润湿那有些干裂起皮的粉唇,心里的恐惧只有自己清楚,宋庄如甚至连吞咽都做不到,再这样下去,她就会被活活饿死…
大手在她手脚上来回按摩揉捏着,随后又将她抱坐起来,轻轻捶着她的后背,反复做了两遍后,李曜拉着?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看着?那清丽的脸庞,像之前一样自言自语道,
“妆儿,花房里培育里几株绿菊,我?也是头回见,颜色新鲜妆儿见了肯定喜欢…”
“今年橘子贡来的早,我?本想先尝尝,不过还是等着?跟妆儿一起吃最好…”
“波斯国这回来了位棋师,妆儿正好能跟他切磋一番…”
“还有件好事要说给你听,郢皇弟要娶亲了…之前光知道抓虫子玩的人,现在也要成家了…”
李曜声音越来越抖,最后干脆说不下去,唇上传来咸咸的味道,终于再压抑不住心里的恐惧,搂着?榻上的人无声哭了起来…
自从母后离开后,他便再未这般哭过,榻上的宋妆如就和母后临走前的情形一样,
他眼睁睁的看着?那原本鲜活的生命一日一日的在自己眼前枯萎…
“妆儿,别这样惩罚我?,只要你愿意醒来,你要什么我?都答应你…”
哪怕是她要出宫。
朗唇继续在她耳边道,
“就算你不想见我?,可你不想你的娘亲吗?入了秋咳疾最易复发?,你再不醒来我就去告诉宋女侯…”
“还有…赵侍卫,你不想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吗?”
他已经让两位太医留在侍卫府里照看赵思行了,今后虽不能继续在宫里当差…不过他救了妆儿,自己定不会叫他后半生吃苦。
宋妆如像是一直在梦里,她梦到自己还在侯府,娘亲说要给他物色夫婿人选,她想也不想的就指名要赵思行,娘亲拗不过只得同意,正梦到自己一身嫁衣准备拜堂的时候,耳边却突然有人不断的叫着自己…
她想把耳朵捂上,她不要听,她说什么也要和赵思行成亲。
说话这人好生奇怪,娘亲明明就在自己身边,赵思行好好的站在面前,怎么会有伤势呢?
李曜一双好看的瞳眸睁得老大,见那纤长的羽睫动了动,忙又开口继续道,
“妆儿快醒来!我?带你出宫看你娘亲好不好?两位太医传来信说赵思行的左腿伤势好过右腿,日后勤加练习也有希望再站起来…”
李曜说完连眼睛都不敢眨,静静看着?那张小脸儿。
只见那纤长的羽睫又剧烈的抖了抖,宋妆如缓缓睁开眼。
眼前没有娘亲,也没有一身喜袍的赵思行,只有一抹扎眼的月白。
“妆儿…你终于醒了!”
宋妆如只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,她实在虚弱极了,不然定要拿起剪刀对着他的胸口狠狠戳下去。
开口声音嘶哑而冷漠道,“你把他怎么样了。”
李曜脸上欣喜激动的笑容顿时凝固,眼里黯淡了下,还是忙开口道,
“妆儿放心,我?已经叫太医们守在侍卫府了,太医说赵侍卫伤势虽重,勤加练习以后还是有可能重新站起来的,我?已经吩咐过太医们都用最好的药。”
有可能重新站起来…
宋妆如又闭上眼睛,这回却连眼泪都流不出了。
朝霞郡主已死,夫君终身要伴着腿疾,自己则囚在这深宫里永远的失去了自由,
而他呢,他还好好的。
“妆儿,你饿了吧,我?这就吩咐御膳房做些清粥过来。”
宋妆如没说话而是一双眼睛盯在他的俊脸上,不知在想些什么,李曜被她看的不自在,面含愧色的垂下眼眸,他本以为她醒来后会恨恨的看着?自己,或是拼命扑打他,没想到她会这样冷静。
接着便听她开口道,
“你滚,我?不想再见到你。”
“妆儿先好好歇着?,我?去叫太医再过来看看。”
说完像逃一般的离开了。
宋妆如看着?那月白的身影,唇角扯出抹冷笑。
李曜强忍住了不去看她,每日都要香莲汇报一下宋妆如的情况,说了几句话,都干了什么,香莲每次的回答也都一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