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骁这才像惊醒一般,连忙侧过身子,让青黛进屋。青黛一进来就绝对,这房间和裴骁给人的感觉一样,冷冷硬硬的。
青黛从苏氏给她缝的帆布袋中,拿出了那件带有铁锈的一群,递给了裴骁。裴骁愣愣地接过,手中柔软的布料,甚至还带着少女身上的幽香。
裴骁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手中的轻纱,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烫。青黛是什么意思,为什么,为什么把她的衣裙给自己,她难道……
“你快打开看看啊。”青黛着急的催促声打断了裴骁走远的思绪。
“打……打开?”裴骁难得有些迷茫。
见青黛点点头,裴骁慢慢展开了手里的湘妃色齐胸瑞锦襦裙,只见裙摆上有两团深褐色的污渍,裴骁用指腹碰了碰,神色随即一凛。
“这是铁锈。”裴骁语气肯定,他抬头看向青黛,用眼神询问。
青黛赶紧把这铁锈是如何染上的,在把珍翠楼的异常以及自己的猜测都跟裴骁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青黛的一席话,给了裴骁太多的信息,打铁铺子的声音,王敬仁后花园的土,珍翠楼地面的颤动,钰娘手指上的铁粉。
前前后后捋一遍,基本上,裴骁已经把整件事的前后关窍想通了,只是还有一件事,裴骁要调查过之后才能明白。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,帮了我大忙,等我确定了一些事之后,我会亲自和你说明。”裴骁看着青黛姣如明月的小脸。
青黛知道他要说什么,他的真实身份,他正在做的事情,如果事情顺利,那么这件事结束之后,就会统统告诉自己。
青黛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,她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了,可刚转过身,忽然感觉到裴骁的手钻进了自己的袖中,握住了自己的手。
青黛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,却被裴骁强硬地握紧,身后传来他的声音:“你,就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说?”
青黛回头看他,看见他眼底小心翼翼的期待,还有在他眸光中倒映着的小小的自己,笑了,他眼底绵绵的情意想一张网,几乎要把自己牢牢网住。青黛软着嗓子说:“望你,万事小心。”
裴骁觉得耳朵像被羽毛轻轻拂过,痒痒的,突然不敢看他,微微移开了视线,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慢慢不舍地松开了青黛的手,食指还好似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青黛纤细的手腕,惹来青黛的轻颤。
青黛觉得自己的手腕痒痒的,还热热的,回头暗暗瞪了他一眼,赶紧快步走了。裴骁紧盯着她离开的背影,想着她刚刚孩子气的一眼,整个人鲜活又娇俏。
裴骁知道,青黛对自己还有所顾忌,以她的聪慧,肯定也已经猜出了,自己的身份有问题,所以裴骁没有着急表明身份。
他想等事情完结,把一切都告诉她,以裴骁的身份告诉她,自己有多心悦她,而不是以孟扶远的身份。
裴骁有预感,事情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,裴骁从来没有一刻,像现在一样着急,他快要抑制不住心里汹涌的对青黛的感情了。
青黛走后,裴骁把裴伏和裴骁找来,跟他们说了青黛的发现,然后吩咐道:“立刻传信给裴二,让他仔细调查珍翠楼钰娘和王敬仁的关系,如果他们之间相识,那么我可以肯定,王敬仁为赫连珏私铸铁器的密室,不是在那家打铁铺子,而是珍翠楼地下。”
裴伏和裴展也十分激动,他们从盛京来到杏花县已经将近半年的时间,终于取得重大进展了。他们都清楚淮王是主子和圣上的心头大患,若能扳倒淮王,不仅是对圣上,对乾元,对百姓都是幸事。
两人赶紧领命,去联系裴二了。裴骁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,在上面画了打铁铺子、珍翠楼和县官府邸的地图。
之前裴骁看过从县官府邸运出来的湿土之后,断定王敬仁在挖密室,想把私铸铁器的地点转移到地下密室中。
现在裴骁改变了自己原先的想法,密室应该早就存在了,打从一开始,私铸铁器就是在地下密室进行的,所以明面上查不到任何痕迹。
而这次,王敬仁要修建的,是从县官府邸一直到珍翠楼中地下密室的密道,这样王敬仁就可以直接从自己的家中到密室,从而掩人耳目。
应该是自己这次为了从盛京脱身,用的遇刺的借口,让赫连珏和王敬仁放松了警惕,大胆行事,这才露出了马脚。否则以王敬仁这般谨慎多疑的人,断不可能如此行事,
看来,赫连珏着急了,这对自己和圣上来说,是件好事。他越着急,就越容易冒进,就越容易露出破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