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有想到过这一层,但没想到张简会主动和她聊起,还这么直接,便诚恳道:“谢谢你帮我代班。”
“不用谢!”张简爽朗道。
“哦……以后,你们能不能不要把糖果纸、零食包装袋之类的东西丢前台啊?影响不好,毕竟家长学生一进来就看得到。”明月觉得自己脸颊又微微发烫,嘴角甚至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。她很紧张,甚至手足无措。
“你跟她们说吧!我要辞职了。”
“你就辞职啊!”明月惊讶道:“为什么?”
“干得不开心呗!想辞就辞了。”
“你辞职后准备干什么呢?”明月是孤单太久,见好不容易有个人过来和自己聊天,可这人马上又要走了,便心生不舍吗?
“管它呢!”张简欣赏着自己的指甲,她自我陶醉的脸面若桃花。“也许开个服装店吧!到时候来捧场啊!”
“好,相信你的眼光。”明月以前虽然不喜欢张简,但一直觉得她的穿搭很有品位。
“好吧……再跟你叮嘱一句,人际关系很重要!像今天这事,为什么黄老师喊得动,你喊不动?这个校区每天上班的就我们七八个人,人际关系算是简单的了,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,最多就是偷偷懒、偶尔投表现、和耍耍娇小姐脾气罢了。其它的地方,复杂得多。”张简站起身离去,蓬蓬的欧根纱将她衬托得像个公主,而她说话时的笃定和自信更加让人觉得她气场强大如女王。
人际关系?明月念道这四个字,心里更加沉闷。她也许是被打压太久,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,久而久之,便觉自己越发的口拙。张简能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,先不管对错,单凭她敢说这一点,明月自知不如。
转眼暑假将至,暑假课程的报名正如火如荼进行着。明月刚整理好缴费明细,黄老师跑到前台来急匆匆地说:“白板笔呢?快点!”
明月拿钥匙开柜门帮她找,黄老师等不及,说:“你找到了帮我送来教室啊!谢谢!”
明月将学费锁进抽屉,带着钥匙和白板笔快步跑到黄老师教室门口把笔递给她,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。
周日下班前,校长过来了,大家围坐在办公室统计回头率。有一位老师说:“今天有个家长过来准备给学生续课的,但她说她到这里时,前台没人。”
明月一惊,这……又是她的问题?“哪个学生的家长啊?她可以转账吗?”
“可以转账的话要你干吗?”那人肆无忌惮地说。
明月脑袋嗡嗡作响,她已不能正常思考。校长当和事佬帮明月说了两句,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。她看着那人的嚣张气焰,只觉浑身发麻颤抖。
“要你干吗?”那人继续说。
“黄老师上午第二节课上到一半时,出来找白板笔,要我给她送到教室去,也许是这个时候错过了那位家长;但就算没有这事,我上厕所或者喝水去了不行吗!”事已至此,明月觉得已经没必要顾忌黄老师的感受了。
袖手旁观的黄老师一愣,然后说:“怪我啰?”
“我不是怪你,我只想让大家都知道,事出有因。”明月手脚都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。
“前台不能没人,做好你的本职工作,不能擅自离岗!”那人说。
明月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,睁眼看着眼前的她们,只觉天旋地转,她咬牙愤恨道:“你们上课期间跑出来找我拿白板笔或黑板刷,要我给你们送去时,怎么没想到这点!上课期间,你们的岗位在教室,为什么擅自跑出来?”
……
其它人都走了,最后只剩明月和校长,明月觉得羞愧,是她不会处理人际关系,别人都不喜欢她,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出现。如果不需处理这些糟心的事情,只需给孩子们上课该多好。
最后,也许是校长觉得她一直以来都很努力,便许诺她,尽快招个新人来接手她前台的工作,秋季班开始,她便可以周末兼职。
暑假班开始了。张简走了。前台那新来了一个女孩。校长给明月安排了一个班,她正式走上讲台,声音仍是细软,心里仍是紧张。没课时,就在前台尽心尽力带新人。
王子轩的奥尔夫课程已筹备得差不多,刚招聘来的两个音乐学院毕业的小姑娘正在总部学习,而新的教室也已迎来26种散响打击类乐器。
课间休息时,肖泉偶尔也会带小乐去感受感受沙锤和邦戈鼓。安安没事就闲荡了过来,守着小乐一天天长大。日子过得真快啊,小乐藕节似的小手臂细了一些,个子也高了点。
一个月的暑假课程终已结束,八月百花凋零。
印度的夏天应该没有中国的夏天热吧,或者应该这么说,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的夏天,没有现在的夏天热吧。不然,泰戈尔怎么会写出“生如夏花之绚烂”这样的诗句。
现在的夏花真的不绚烂,门口的角堇都已闷烂了。不过,三角梅确实开得不错。
肖泉带着小乐从一树三角梅旁走过,冰淇淋滴在被烤得发烫的地砖上,呲溜溜地不见了。徐家妈妈已回老家避暑,留肖泉和小乐父子两在家自由自在。
肖泉半个月的假期结束后,徐家妈妈回来了,带回很多家乡的菜和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