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宛下?意识看向温以慕。
温以慕头也不回?,声音清淡:“既然小朋友这么乖,就让她帮忙吧。”
林宛有些迟疑地把小瓦罐递给了沈兮兮。对于沈兮兮能不能拿得动她倒是丝毫没有担心,只是未免有了欺压小孩的嫌疑。
沈兮兮乖巧地接过沉甸甸的小瓦罐,拿得倒是稳稳当当?的。
温以慕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,回?头嫣然一笑,慢悠悠开口道:“正好,改改你过来扶我一下?,腿有点酸。”
沈兮兮:“……”好家伙,自己辛辛苦苦,居然做了别人的垫脚石。
为什么,堂堂淑女温以慕,竟然可以如?此的不!要!脸!
这一点实在是超出了沈兮兮的想象,她呆滞地抱着小瓦罐,眼睁睁地看着林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温以慕身边,拉住了温以慕的手。
腿酸不酸的不重要,就是想拉手而已。
温以慕的手松松地被林宛拽着,走得肆意潇洒,林宛品味着姐姐手的细滑,走在她身边。
两个人就跟骑士与公主一样。
哦,还有沈兮兮这个小女仆一样的小跟班在后面捧着公主要喝的汤呢。
沈兮兮:甜蜜是别人的,我什么也没有。(呆滞.jpg)
就这么回?到了小桌子上,温以慕扶着林宛的手款款坐下?,有些歉意地看向沈兮兮,轻声道:“不好意思啊,我忘了这桌子只有两把椅子,你可能坐不下?了。”
林宛跟着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?,安静而又沉默,视线只对着温以慕,压根没有看沈兮兮一眼。
沈兮兮正好把小瓦罐放在桌子上,正打算坐下?来,就听见温以慕的逐客令。
有没有椅子,你之前不知道的吗?
这已经不是暗示,而是明晃晃的驱逐了。
沈兮兮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,当?即愤然就想离去。
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来了,就这么走,岂不是留下?笑柄。
既然丑话说在前头,那就死皮赖脸也要留着,看谁更加不要脸。
然后林宛就眼睁睁看着沈兮兮又从不知道哪里拖了把椅子过来,顺便把餐具也整了一套,理直气壮地在对面坐了下?来。
林宛:“……”有一种要修罗场的感?觉。
林宛只能装作没看见,替温以慕把小瓦罐里的汤倒出来一小碗,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:“姐姐,喝一口吗,海鲜味的。”
温以慕瞥了一眼,乖顺地张唇将勺子含住,一勺汤汁尽数咽下。
清淡鲜甜的海鲜汤,加了瑶柱扇贝肉,一口下去能鲜掉舌头。
温以慕对林宛的品味还是很满意的,点点头夸奖她:“改改很会挑吃的。”
林宛仰起脸,狐狸眼弯弯地看着温以慕:“姐姐喜欢就好。”
一只等待被表扬的小猫咪一样,明明已经得到了口头夸奖,却还是想要更多,比如?一个猫罐头。
温以慕含笑对上林宛的眼神,二人之间气氛悠长绵绵,还没等温以慕再次开口,就被不和谐的一个声音打破了气氛。
沈兮兮无辜地看着她们,眼巴巴道:“我帮忙端汤了,姐姐也夸我一下?吗?”
林宛不由得有些恼火,但在看向沈兮兮那张纯真无害的小脸后,又不自觉消了气,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说不出的几?分烦躁。
她实在不喜欢这样子,虚情假意太多,整个氛围都会变得奇奇怪怪的。
哪怕对温以慕和沈兮兮而言可能习以为常,甚至还有一种较量的快意,但她夹在中间,只感觉说不出的难受。
要是能明面表达立场还好,偏偏温以慕力图让她安静看戏,显得她像个昏君一样。
这她成什么人了?
林宛越想越烦躁,终于在喝完一小碗海鲜汤的时候,忍无可忍了。
于是桌上气氛依然微笑中剑拔弩张,而被忽视的主角林宛突然站了起来,深吸一口气,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:“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,先走了。”
全然不顾温以慕和沈兮兮双双诧异的目光,大步走出了宴会厅。
找了一圈林随没找着,打电话还不接,反正才几?百米,林宛干脆自己回?了家,窝在自己小床上发呆。
心里有点忐忑,又有点后悔,自己这样子跑了,留下?温以慕一个人,她会不会生气。
会不会又干脆不理自己了。
可是……可是林宛实在受不了这样子的针锋相对,让她有一种无力的感?觉,和一种被当成工具人的感?觉。
她看了看手机,距离她跑出来已经过了半小时了,没有任何一条消息。
林宛知道自己做得有些冲动了,却又心里憋着一股气,觉得温以慕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。
明明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,为什么一定要扩大矛盾呢?只是为了那一刻的打脸的爽吗?
林宛自认不是什么善良的人,但并不能理解这样的快乐。
当?然,要是受了欺负,是一定要出头的,可是沈兮兮并没有对温以慕做什么,她年纪也还小,何必用对蒋雯雯之流的手段对付她?
更何况,温以慕完全没必要把沈兮兮看成威胁,这般花心思?去针锋相对。
因为她的心里,从来就只有温以慕一个,所以现在才会对温以慕有点失望。
姐姐的骨子里,其实是这样的吗?真的如?神明一般睥睨众生,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,并不在乎蝼蚁的生命。
林宛心情复杂地舔了舔唇,这样的温以慕,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,那种优雅从容深深吸引着她,也让她感?到些许的不安。
说不出什么感?觉,心里酸酸甜甜交织着,像吃了一大捧酸酸梅一样,几?分苦涩几?分甜蜜。
林宛干脆跑到楼下?,去冰箱里找酸酸梅吃。
很意外也很不意外地,在厨房遇到了林随,不同于常年的纨绔子弟形象,此时的林随好像掉毛的乌鸦一样,蔫哒哒地站在那儿,舔着一根草莓味棒冰。
好好一个男人,如?今模样颓然,脸色都黯淡了不少,就差嘴里叼一根烟,宣告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。
林宛狐疑地盯着林随看了一会儿,确认这货就是如假包换的自己亲哥之后,有些不解地戳戳他的胳膊:“怎么,失恋了?”
林随长长吐出一口气,随意挥挥手,驱赶苍蝇一样要把她赶开:“你这小丫头懂什么,别打扰我思?考人生。”
林宛:“……您这是冒充孤独还是模仿绝望?”
林随没理她,索性蹲在了墙角,专心致志舔那冰棒,伸着舌头,受了委屈的大狗一样。
看得林宛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?分同情,伸手rua了一把林随的头发,好声好气地哄他:“怎么了,哥?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我讲讲,让我开心开心。”
林随言简意赅:“滚。”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个气人妹妹,就离谱!
本来只是心情有些郁闷,被林宛一气,倒真是更加烦躁了,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阴郁下?来。
林宛眼睁睁看着林随的状态从灰度三级变成了灰度十级,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。
众所周知,林随是个纨绔公子的形象,二十四小时通常都是笑嘻嘻的,很少有个正经模样。
林宛见过他最臭脸的时候,也不过是凶巴巴地瞪着自己,不肯带自己出门玩。
哦,那时候她才四岁,林随才八岁。
后来越长大,越少看见林随有除了笑以外的别的表情,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他都是云淡风轻的,也没多少正经时候。
就算发生什么大事,他都能跟你皮一皮,不动声色地开解你。
而就这样一个男人,如?今蹲在墙角,双唇紧抿没有丝毫笑意,眼皮耷拉着,一下?接一下?地舔着草莓冰棒,仿佛没有感?知一样。
林宛是真的有些担心她哥了,这事态过于离奇,以至于林宛把自己面临的窘境一时间忘在了九霄云外。
“哥。”林宛走到林随旁边,有些费劲地在墙角找了块地方,紧挨着林随蹲蘑菇,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。